close

每一次踏入車廂,

她都有一種進了戲院的錯覺。

 

南來北往了這麼多年,

就算起身不方便,

她還是鍾愛靠窗的位置。

因為那些轉瞬而過的風景,

透過車窗都能瞬間定格成一幅又一幅的照片,

就這麼一路播放下去,

直至終點。

 

稻稻相連的田野,是鄉土片;

黝黑刺耳的山洞,是恐怖片;

裸露的河床和淺淺的溪流,是風景片;

但她最愛看的,還是每次靠站,

月台上各色旅人構成的劇情片。

 

背著包包聽著耳機的大學生、

拿著書包甩來甩去嘻鬧的高中生、

左手名產右手行李的觀光客、

拿著手機嘴巴從沒停過的外籍勞工、

邊拿手帕擦汗邊看錶的上班族、

一手抱嬰兒一手拉幼兒的年輕媽媽。

 

每個旅人在窗格上出現的剎那,

鏡頭定格、拉近、臉部特寫、慢動作播放、長鏡頭再拉遠。

每個眺望鐵軌遠方的身影裡都寫滿了無窮的對白。

 

而每到上得車來,

更有一種演員變觀眾的奇妙感。

剛剛還在月台上演著十八相送的人,

瞬間轉換身分,

彷彿也跟著她在車廂裡觀看這一齣無盡的戲。

這個戲院每個觀眾入場時間不定、離場亦是,

唯一的配樂是行駛的轟隆聲、鼾聲、話聲、叫賣便當聲,還有到站廣播聲。

要能全場撐著看完四個多小時,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 

到站後踏上月台,

她也會回頭目送著離去的車窗,

想著「不知我在別人眼裡,又是扮演什麼樣的角色?上演怎樣的劇情?」

 

出站時她總刻意選擇人工收票的閘口,

每當對著收票員點頭輕聲說句「謝謝」的同時,

在心裡默默地加一句:

「今天的戲,故事說得真好。」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lovesu011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